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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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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今日午後公爵府的傭人忙忙碌碌,在前樓的大廳布置好了宴席所需的擺設。鳧徯公爵在一周之前便令人送去了許多請帖,邀請皇城內有權有勢的貴族前來做客,主要目的便是向財權階級的人展示阮姝婭的身份。

多年毫無存在感的爵府小姐,是即將許配給未來繼承人的美貌妻子,還是等待被刀石磨礪的幼狼。皇城之中趨名逐利或是無聊八卦的上流階層顯然也都對此十分好奇。

宴席那天,賓客猶如流水。

寢室中,蘭青黛領著幾個傭人圍在阮姝婭身旁,手中捧著為她趕工定制好的數條不同款式的禮裙,“小姐,請您看看哪件裙子更合心意?”

阮姝婭坐在沙發中用刀叉吃著洗好的水果,視線在那幾條裙子上挑挑揀揀,想著想著,她突然輕笑了一聲。

這一幕,是很經典的“選男主”環節。

她選哪一條禮裙,就意味著這一天會遇到哪位男主,觸發與誰的支線劇情。

在之前的周目裏,她自然是把每個選項都選了一遍,也很清楚每件衣服都代表了哪位男主。

比如那條溫柔嫻靜的白色刺繡長裙就是祁珂偏愛的風格。祁珂表面上似是一頭倔犟冷傲的狼狗,實際上卻是個缺愛的弟弟,因此只要她一直表現得足夠心疼他,不斷的溫暖他關懷他,他就會默默的軟化偷偷加好感度。

這種可憐可愛的反差令阮姝婭之前忍不住會對他多偏愛一些,不舍得看他失落的模樣。

阮姝婭將叉子戳進聖女果中,看著糜爛的紅色汁液流淌下來,卻淡淡說道,“這些我一個都不喜歡,換件別的吧。”

她今日為什麽一定要選個男主走劇情,已經嚼過的糖,再嘗一次也只會令人覺得無趣惡心。阮姝婭一個人也不想看見,她也想知道,如果她選了劇情中不存在的衣裙會發生什麽。

蘭青黛神情微楞,些許的為難在她的眼眸之中一閃而逝,“公爵府內有聘請的裁縫,其中有兩個人擁有制衣方面的異能,從現在開始定制最快兩個半小時能夠完工。小姐,您有喜歡的樣式嗎,我現在將他們二人叫過來與您溝通,您可以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們。”

雖然還剩兩個小時宴席就要開始了,但那又如何,即便是讓客人等待一會兒,蘭青黛也會首先滿足小姐的需求。

阮姝婭一直都很滿意蘭青黛的工作,以前玩游戲的時候,她就像是能夠滿足玩家所有需求的智能小助手,現實世界裏,她也仍舊一如既往的令她依賴。

她對著蘭青黛伸出了手,臉上揚起了單純的笑意。

蘭青黛遲疑了片刻,向她走了過來,阮姝婭便用一只手臂勾住了年長女子的腰肢,雙手環抱住了她,臉頰蹭在她的小腹處撒嬌,“青黛阿姨最好了。”

蘭青黛的身子微微僵硬,儀態完美,幾乎不會顯露出失態的女子容顏上浮現出了一絲無措。她沒有想到阮姝婭的動作,少女的身姿很纖瘦、柔軟,紮在她懷裏像是一只渴求溫暖的小動物。

蘭青黛一直安靜旁觀著阮姝婭的行為,她只做自己分內之事,不言不語,也不會妄圖幹擾主人的思想與行為,因此能夠看出阮姝婭猶如孩童一般的漠然與隨心所欲。

可她此時這樣摟著她的模樣,倒的確又像是沒有母親,需要人關愛的小孩子。

蘭青黛伸出手,在即將要觸碰到女子發頂的時候又頓住,縮回來安分守己的垂在腿側。

“小姐,今日是您第一次在社交場合露面,公爵大人會將您介紹給世家貴族,需要打扮的足夠華美優雅才能夠在他人面前顯示出您在公爵府內的地位與受重視程度。”蘭青黛多說了一些,她囑咐身旁的傭人將裁縫叫來,自己則是輕輕將阮姝婭扶到梳妝鏡前,“小姐先來做發型妝容等待禮裙裁制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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鳧徯公爵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他在年僅二十六歲那年獨自斬殺了一只屠戮三座城池,為禍一方的鳧徯異獸。

他的異能強悍,即便如今大半時間都在府中休養生息,很少再出手,實力在眾人的心目中仍舊顯得深不可測,輕易不能得罪。

也因此,此時宴會中前來的賓客甚至包含了皇子、王爵、財閥,皇城金字塔頂端的貴人盡數匯聚於此。即便宴席的主角久久沒有出現,眾人的面容上也仍舊掛著虛假而和善的笑意。

鳧徯公爵看起來十分重視阮姝婭的歸家,為了在皇都的權貴階層面前介紹她的身份,將宴席置辦的格外奢華。名貴的植株反季節的在花園之中盛放,九級異獸的血肉精致的擺放在餐盤內,價值千金的美酒被制成了流動的噴泉,每一秒鐘都似乎在燃燒著黃金。

鳧徯公爵的態度在某方面也無形的為阮姝婭塑造出了一副神秘高貴的形象,他愈是話裏話外顯露出對阮姝婭的寵溺,在場人心中便會下意識對她愈發重視。

傭人走到正與賓客談笑的鳧徯公爵身旁低語了幾句,便見公爵與身旁的人道了聲歉,離開了大廳。

眾人默契的將視線隱隱落在公爵離去的方位,心中知曉,應該是那位神秘的大小姐終於姍姍來遲,“千呼萬喚始出來”了。

燈光黯淡下來,光束落在二樓的臺面上,身著紫色錦服的鳧徯公爵身旁站著一個陌生的女子。

綠色的綢緞覆蓋在纖儂合度的身軀上,將女子的腰肢勾勒得猶如柳枝一般纖細,肌膚瑩潤而白皙,仿若蚌殼之中泛起光澤的珍珠。她的容顏猶如畫師執筆,精雕細琢描繪而成,是姝麗的濃艶之色,淺灰的眼眸卻顯出剔透的清冷,像是聖殿之中矗立的女神像。

一雙相似的桃花眼看人時瀲灩多情卻又叫人分辨不出那情誼的真偽。

看起來沒有一絲體虛多病,柔弱無依的模樣。

阮姝婭想起自己走過來這一路上漫長的經歷,不由覺得她作為乙女游戲的玩家也實在是太辛苦了。

她想要看看不選任何一件禮裙是不是就不會觸發任何一位男主的劇情,卻沒有沒有想到劇情擁有的慣性反而令她將每個男主的支線都經歷了一遍。

她只覺得自己的腳都要走疼了。

“爸爸,我出來見過人就行了吧,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阮姝婭維持著優雅的表象,微微側過身子卻在鳧徯公爵的耳邊說道。

“姝婭,你這幾天宅在家裏,連皇城都沒逛過,都快悶成一朵蘑菇了,一會還有舞會,你至少與賓客跳一支舞再回去。”鳧徯公爵輕輕拉住她,不由覺得他這個“女兒”的性子倒是挺淡泊名利的,這個場合不像其他世家千金一般想著驚艷眾人,在社交場中長袖善舞,倒是一臉嫌麻煩的表情只想要往房間裏跑。

悠揚的鋼琴曲在空氣之中跳躍,阮姝婭很喜歡這款游戲中的背景音樂。這些樂曲似乎都是游戲公司原創的,除了游戲裏,她沒有在其他地方聽過,可音樂的藝術性都顯得很高,她還曾經下載過幾首鋼琴曲來當做自己終端的鈴聲。

與阮姝婭跳第一首舞曲的人選按理來說是有講究的,當她站入舞池中,看到對面微微躬身禮貌的向她伸出手的人,並不感覺到意外。

男子身上穿著白色的西裝,銀色的長發披散在肩頭,眉眼冷清,仿若霜雪雕琢而成的雕像。

郾國的皇太子,姬伽塵。

男子平和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聲音似是珠落玉盤,“姝婭小姐,孤有幸能邀請你跳第一支舞嗎。”

他表現得如此平靜,仿佛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阮姝婭。可阮姝婭分明記得,剛剛在庭院之中,她才剛剛看見他狼狽無能的模樣。

或者說,她其實也不應該認出來,因為那時他帶了面罩。

阮姝婭也不清楚從主樓到宴請賓客的前樓這條道路上為什麽會發生這麽多事。

在隱秘的花壇之後,她聽到了肉.體之間碰撞的悶響,就像是必定會發生的因果律一樣,在她走過花叢時,從裏面突然跌落出了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

他的臉上帶著半邊白色面具,裸.露出的肌膚散落著大片的青t紫,唇角也滲出了深色的血漬。

一身白衣被泥濘蹭花成一塊一塊的,幾乎看不清上面原本的花紋。

花壇後突然變得安靜了起來,仿佛裏面並沒有任何人,剛剛的聲音只是她的幻聽。

而趴伏在她腳下的男子緩緩擡起頭,支撐起身子,向她的方向爬了過來。

“請…幫幫我。”男子仰起頭,嗓音嘶啞,修長的手指放在了她的鞋面上,露出了喉嚨之上緊扣的鎖。

那是一把銘刻了異能法陣的鎖,一般用於禁錮奴隸…或是某種情.趣用品。普通人是沒有辦法將它拿下來的,唯有神眷者才能夠將其打開。

男子的喉結被遮擋在金屬的鎖扣後,像是某種精致的玉器,被磨出了糜艷的緋紅。

面具之後,一雙淡銀色的瞳眸落在她的身上,像是降臨的月華,可在此時,卻似乎只是為他增加了幾分褻玩的趣味。

阮姝婭看向面前的人,對上了一雙熟悉的銀色雙眸。

皇太子長了一副好樣貌,尤其是那雙秋水般的瞳眸,猶如神祇一般冷漠高雅,睥睨的註視著世人,不愧為帝國尊貴的繼承人。

他似乎註意到了她的視線,薄唇微抿,平靜的輕聲問道,“姝婭小姐,為什麽這樣看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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